住娄东古兴福禅寺沙门 济时 述

题中三号曰佛。曰如来。曰菩萨。法中三义曰顶。曰因。曰行。行者用也。因者义也。顶者至也。极也。无上之称也。又佛者觉也。觉非事觉之觉。乃是本觉之觉。本觉无上。故曰顶。如即不来。来必有因。故曰因。密拣漏心之谓。证是了义之称。谓因密故能来。证穷故能如。然如亦觉也。来亦觉也。今不称觉而称如来者。乃是当法之义。因密而证穷之谓耳。菩萨者觉用兼称。凡夫觉用非真觉。乃是妄觉。菩萨觉用是真觉。非是妄觉。妄即是虚。真即是实。实故随缘不变。虚故触途成滞。是以菩萨证穷是觉。从觉起用。用不失体。体不碍用。故能头头上显。物物上通。千变万化而不穷。故曰。行者用也。首楞严一句。总收上三义。梵语首楞严。此云。一切究竟坚固。谓在体上也究竟坚固。用上也究竟坚固。理上也究竟坚固。事上也究竟坚固。总之一切处无不是首楞严大定。故曰。那伽常在定。无有不定时。即此意也。

又诸经通例作三分消释。谓序分正宗分流通分。其序分流通分。临文自见。其正宗分。文分五大科。其一妙奢摩他。梵语妙奢摩他。此云寂静。又云止。即是释大佛顶一句。经中从七徴十辨。乃至破三科之妄。揭七大之性。是其文也。其二三摩钵提。梵语三摩钵提。此云妙定。又云观。即是释如来密因一句。经中从满慈执相难性。乃至说二决定义。六解一亡。是其文也。其三禅那。梵语禅那。此云寂静思惟修。又云中道。即是释菩萨万行一句。经中从二十五圣。陈说圆通。乃至敕文殊选根。是其文也。其四最初方便。梵语沤和俱舍罗。此云方便。谓后五百岁。去佛甚远。既无觌圣之面陈。又乏发踪之指示。道奥幽深。从何契证。故须悬设方法。以便初机入德之门耳。经中从三渐次。建坛说咒至悬示五十五位真菩提路。及文殊请名结经。是其文也。其五方便之余者。良以一真体上。原无生佛之假名。万法门中。似有升沉之差品。设若未尽三空。焉得圆融一实。故又从正说之后。不辞方便之心。经中从内分外分。起至十习六交。说三善道。三恶道。并须伦七趣。是其文也。

上来五大科。总为正宗分。后经别明五十种阴魔。至尽经止。乃属流通分。大概统论一经宗趣。通局时分部味。诸家俱有定见。兹不繁述。但此经既以一乘圆极为宗。了义为趣。宁在其教迹文字上求耶。要须有妙悟。一超直入。扫知见之支离。彻圆明之道眼。亦能建大法幢。绍隆三宝。作得真正荷法的子。方符佛意。其次有发大心学道。宿障不能入觉。必须依佛宏规。从三渐次学。诵佛顶光咒。刳心入理。入理甚深。自然心开见道。是故。此经前半部开其顿门。后半部开其渐门。顶光化佛所说神咒。是显不思议之妙用。中间亦略示权乘。以通大规。谓之不定教。凡留心学此者。不论大小通局偏圆。一入此宗。咸臻道岸。以是知此经备尽众体。剖抉精明。如行海者驾指南车。如行师者执信旗相似。学者得此。何往而不通耶。故愿好心学道之士。宜尽心焉。

△一序文分三。一常序。二别序。三因缘序。

初常序。

如是我闻一时佛在(至)千二百五十人俱。

此结集时语也。诸经通例作六成就释之。故不复释。就今而论。从如是下至某处作一句读。便是有力。何者。室罗筏城。岂不是多财多欲之秽境乎。祇桓精舍。岂不是离欲寂静之胜处乎。即今佛住在何处。住在净耶。住在秽耶。昔天台智者。因读法华经。至是真精进。是名真法供养如来。乃彻悟。亲见灵山一会。俨然未散。今果能看得此意彻。我知此人便是亲从祇林来。曰如是之法我从佛闻也。勿错。

皆是无漏大阿罗汉。

皆是无漏大阿罗汉一句总标。叹斯人也而有斯德。德有六句。即身口意戒定慧也。又此六句。束而为三。谓身口意。即是戒定慧也。又此三句。细拣则一。即一人具斯身口意戒定慧者。且一人具此一三六。则千二百五十人各各具此一三六也。今独标六人六德者。乃互见互隐耳。是故总美称之曰。皆是无漏大阿罗汉。又罗汉翻为应供。如此人者。堪能游化。堪能应供矣。彼阿难者。或乃阙斯德而有漏心也欤。

佛子住持善超诸有(至)并其初心同来佛所。

佛子下别列。佛子住持善超诸有者。标身德。以舍利弗当之。舍利弗又名身子。具有身德。又从佛口生。从法化生。故称佛子。是善能超二十五有。是善能住持佛法者。故以此称之。二能于国土成就威仪者。标意德。以目连当之。盖目连具通。是其意德。故能于国土成就威仪。威仪者。只是行住坐卧四威仪中。得自在安详。故以此称之。三从佛转轮妙堪遗嘱者。标口德。以摩诃俱絺罗当之。因絺罗有口才。有口辩。是其口轮不思议也。是故能堪助佛转轮。能堪遗嘱。故以此称之。四严净毗尼弘范三界者。标戒德。以富楼那弥多罗尼子当之。富楼那。翻为满慈。其父名满。其母名慈。诸梵行人。称为满慈子。具戒德故。是能严净毗尼。是能弘范三界。作人天师也。故以此称之。五应身无量度脱众生者。标定德。以须菩提当之。须菩提翻空生。实修空定。定能发用。故能应身无量。空能度苦。故能度脱众生。故以此称之。六拔济未来越诸尘累者。标慧德。以优波尼沙陀当之。优波此翻尘性。以能悟得尘性是空。空是其慧。故能拔济未来。越诸尘累。故以此称之。已上六人六德。乃是众中之纲领。又是此经之宗本。所谓人法双举者是也。然法不可以徒法。要藉人持。而人不可以徒人。要依法住。凡经中标人标德者。正所以标法聚也。思之。

△二别序。

属诸比丘休夏自恣(至)文殊师利而为上首。

经家于常序外。别序三乘所治之相。休夏一句。总标其时。自恣下是所治之相。谓佛果治无为。故有敷座宴安之相。菩萨治理障。故有恣决心疑之相。声闻治漏心。故有自恣拣过之相。此三乘自宗所治之相也。若望之于他宗。亦莫不然矣。故有恒沙菩萨来聚道场句。大约三乘依教而住。故作如此之序。若以无为之理印之。尚无二乘三乘之名目。焉有自宗他宗之差别耶。盖此经以妙明真觉为体。圆明寂智为用。故列文殊一人当之耳。此乃经家巧序之法。不可不知焉。

△三因缘序。

时波斯匿王为其父王(至)及摩登伽归来佛所。

此序三乘人应供而作缘起法也。若以应供而作缘起。佛亦应供。菩萨亦应供。声闻亦应供。声闻应供以防心离过为法。菩萨应供以智照不惑为法。佛应供以如如不动为法。如是应供。自然心不出乎位。心不出乎位。虽日应千供。不为过矣。今阿难不然。不遑僧次。是无法矣。无法而心游于外。又无上座师导其则。又无规范制御其心。如是行乞。全成其妄耳。心既是妄。而又妄拟佛法。妄诋诃上座。若然。宜乎其堕淫室而着邪见也明矣。且既堕其妄。当是时。还可说防心离过得乎。还可说智照不惑得乎。还可说如如不动得乎。若如此。所谓政多而法乱。我见其无益于事矣。所以到此。不得不用没头脑着子。提个密令。宣道咒语。使其不觉不知处。一击脱其邪染。解其天弢。完其戒体也。世尊因斯匿出祇林入室罗筏城。阿难亦缘乞食出祇林入室罗筏城。一人斋毕旋归。一人邪染沦溺。冷眼观之。圣凡迥别。不啻霄壤矣。事虽如此。须知阿难堕处。与三界众生何异。以是知此经之说。正为我等众生。不在阿难也。学者当细细参究。弗推在他人身上。要归之于己躬。方不负世尊之意耳。阿难名庆喜。斛饭王子。佛之堂弟也。娑毗迦罗此云金头。即黄发外道也。

△二正宗分文五。初妙奢摩他。二三摩钵提。三禅那。四最初方便。五方便之余。初妙奢摩他文二。一徴心。二辩见。一徴心二。一破所依。二破能依。一破所依分五。

一殷勤请法。

阿难见佛顶礼悲泣(至)退坐默然承受圣旨。

阿难下请法。法者。即四句法之纲宗也。想古佛当时有此名目。故阿难首请之。以成一期开示之文耳。教义家不知其宗趣。乃立三观限约其心。殊乖佛意。不知此四句法。全是师家之妙用。非学家所宜。若学家执此。便成死法。俨是与心敌对。非称一真平等了义之法也。问。此经既是一真法界。如如平等。又何用四句法之纲宗乎。曰理虽平等。用实等差。譬如船师。不住此岸。不住彼岸。不住中流。而能运此岸众生于彼岸。佛见阿难误堕处。即知众生着妄处。不得不下手镂其心骨。拔其见刺。于五蕴。十二处。十八界。七大之性。一一捣其巢穴。剿其命根。使其自解翻身。方见本来面目。阿难到此遂悟。呈偈云。妙湛总持不动尊。首楞严王世稀有。(云云)方知此事本来如是。不消历劫辛苦。顿获法身也已。于是看来。世尊下手处不紧。焉得阿难如此脱颖耶。此世尊用妙奢摩他第一句纲宗。夺人之法也。阿难既悟。但悟得体。未悟得用。但明得自己。未明得目前。假如有一法横在这里。未免动心生疑去不得。只如满慈。推其说法人中第一。是能尽诸漏者。尚纡疑悔。况阿离虽悟本心。不过初断分别。习漏未除。俱生犹在。若不为其斩豁。终成堕在毒海。是故世尊。将目前山河大地明暗色空等法。一一指归脚下。说道有世界众生。不过是病眼之花。所执自然因缘。皆成戏论。譬之一巾。六结若除。是非顿扫。方尽法源。此世尊用三摩钵提第二句纲宗。夺境之法也。虽然如是。犹是指踪之极则。未为究竟。要急相应。须再进一步。故借观音一门。略表样子。如说闻所闻尽尽闻不住。便是脱过一重。觉所觉空犹有觉在。又脱过一重。空所空灭犹有空在。又脱过一重。如是重重转入。入无所入。方是的矣。以上即是印空印水印泥三要印也。细看则有三句。其实止得一句。单单提此一印以为用耳。盖观音表独照。文殊表独用。而佛在句身之外。故佛无所言。要阿难默契而冥通。所谓向上提持者是也。此世尊用禅那第三句纲宗。人境双夺之法也。已上三句。若无前二句。不成后句之捷。若无后句。不显前句之功。虽然此三句。乃是把手上高山。既到顶已。须放却柱杖子。重新下来。一步一步行过。立机立境。说显说密。开方便之权门。接三乘之根性。若不如此。永嘉所谓豁达空。拨因果。莽莽荡荡招殃祸必矣。所以将路头曲折。委悉详尽。要使阿难传持教体。以启将来。摄一类之初机。圆最后之密旨耳。此世尊用沤和之智。第四句纲宗。人境俱不夺之法也。然此四句法之纲宗。备在经文。晓如白日。而讲家不谙。强立三观死法以误人。而又不明示何章何段。是奢摩他。是三摩提。是禅那。吁。此何异指鱼目而混明珠。使学者有向岐之泣。可哀也已。

△二徴其初心。

佛告阿难汝我同气(至)是以渴仰从佛剃落。

佛与阿难共祖。故曰同气。兄弟情亲。故曰天伦。然此一问一答。大有关系。直下了得。则一部经文思过半矣。何者。世尊问处。如张四面网罗。提一心字。提一见字。提一相字。提一爱字。四处绷定。而敌者纵有神谋巧计。若何出得其身也。如果出得其身。世尊虽有喙三尺。亦无从置诘矣。今阿难则不然。头头着绊。处处呈身。所以被擒耳。

△三劝其直心。

佛言善哉阿难(至)中间永无诸委曲相。

常住真心是点心字。生死相续是点见字。相字换想字。爱字换轮转字。大概生死从见起。见必从想生。相去而心追其相。故成其想。盖想是虚影之体。今不知常住真心。而顾用此虚影之想者。由乎着爱。着爱便是轮转处也。故知四字乃是受病之源。着妄之深者也。今欲治之。必先忌口。犹投药而必先忌药中之所忌。故曰。汝今欲研无上菩提。真发明性。应当直心酬我所问。心直。则四患除而病将随愈矣。

△四徴其见爱。

阿难我今问汝(至)故我发心愿舍生死。

世尊此问。犹是按病察脉。阿难病在着见而耽爱。着见而耽爱。不但见登伽是病。即见三十二相亦是病矣。何以故。此为病本故。医经云。病在表。治从表。病在里。治从里。今阿难云。由目观见如来胜相。是病在于表矣。心生爱乐故我发心。是病在于里矣。表里俱病。故不得不深察。不得不深治者也。

△五别徴妄本二。

一总徴心目。

佛告阿难如汝所说(至)唯心与目今何所在。

心目是病之本。想爱是病之因。今不究病之因。而救病之本者。是别有旨。如发兵讨贼。必先于巢穴。巢穴若倾。则余党不问自解散矣。故喻要当知贼所在。又如治病施方。必先于病本。病本若除。则想爱不治自无依矣。故问唯心与目。今何所在。

△二正破所依分七。

一破计内。

阿难白佛言世尊(至)故我在堂得远瞻见。

世尊问其心之所在。则曰身内。问其目之所在。则曰面上。问祇陀林何在。则曰堂外。如是酬对。乃全是全不是。全是世流布也。全不是所问非所对故。以情言之。固不可也。何则。心在身内。祇林在堂外。事不相涉。若为分辩。何况心亦不在身内。祇林不在堂外。此义深远。又焉能知得耶。

尔时世尊在大众中(至)阿难顶礼伏受慈旨。

此是一部经题。摩顶者。使其觉也。因阿难不觉。着见而耽爱。受病之深。故示其方也。方非寻常所制。乃是古佛惠贻。依此修合极验。十方如来得此而至涅槃。而成其道也。故云。一门超出妙庄严路。妙庄严者。即指上四句法之纲宗也。众生得此庄严性地。故得病差成佛尔。

佛告阿难如汝所言(至)住在身内无有是处。

此就阿难所言。堂中先见如来。次观大众。如是外望。方瞩林园。佛今徴云。假如有人在堂不见如来。而能见堂外。有此事乎。此牒定阿难口供。后方断之。盖佛在讲堂。而人所必见。祇林在堂外。而人所必瞩。此常理也。只如心在身内。自合了知内身。目在面上。自合能见外物。若论堂中先见如来与心在身内。而知腑脏。大相径庭。义恐必不然者。何也。以常理观之。孰非知心在身内耶。然要知心肝腑脏。发长脉摇。万无此理。故曰必不知内。云何知外。此破阿难执心在身内。目在面上。与堂中先见如来。后方瞩林泉。不待声讨。便是瓦解矣。

△二破计外。

阿难稽首而白佛言(至)同佛了义得无妄耶。

阿难既省前谬。乃陈喻以明其过也。喻如灯然于室。必能见室中之所有。而今不知者。是犹灯在室外。心离身而有也。咦。阿难若作如是见解。便是才脱于梁。复堕于罶。何时出头也。

佛告阿难是诸比丘(至)住在身外无有是处。

宿字。旧训作预。或作顶。余谓宿还作宿字。盖西天佛制。日惟一食。故作宿言。世尊意曰。人各有身。皆赖食以存。故云。我亦宿斋矣。今尔曰。心在身外。而令身觉。若然。一人食。可使众饱。汝必不然。则计心在身外亦不可也。何则。心在身外。觉在身际。身有所觉。则是不干于心矣。心有所知。则是不关于身矣。身心既不相及。而今对我酬问者。又是何物耶。如我一人食。不能使众饱。则尔计心在外。如何令身觉乎。故不可也。以此观之。世尊真是巧于夺人矣。只一饭设。而使阿难授首。外内俱破。非其巧耶。及其示兜罗再验。乃是如猫弄鼠法也。

△三破潜根。

阿难白佛言世尊(至)如琉璃合无有是处。

琉璃喻眼。眼不碍心。犹如琉璃不碍于眼。彼根随见。随即分别。此阿难之计。不居身内。亦不离根。故标处言也。处即是法处。即见山河之类。盖眼既能见山河。岂有不见琉璃之理。佛夺破中。谓眼若见琉璃。而心亦可以见眼矣。心若见眼。眼亦是境。何得随根分别耶。

△四破见内。

阿难白佛言世尊(至)名见内者无有是处。

闭眼见暗一句是总徴。若与眼对下别破。谓暗若与眼对。则外内不成。何也。成内。暗在眼前。以何为见。成外。岂诸暗相是汝膲腑不成。又暗若不与眼对。则离即俱非。何也。离暗则无。将何为见。即暗非见。何名为暗。

若离下破转计。设汝转计离了外见自然见内。果尔。合眼既能见内。开眼自应见面。何者。内是暗相。尚能见之。开眼是明。反不见乎。若不见面。便是内对不成矣。

见面下破虚空。若许见面。此了知心。及与眼根。乃在虚空。何以。心同他量故。

汝眼下二句破根身。不然。汝执或眼知心不知。或身觉眼不觉。知即同内。不知同虚空。

必汝下破两觉。汝一人应有二知矣。天下岂有一身有两觉而成两佛者乎。无是理也。

△五破随合。

阿难言我常闻佛(至)心则随有无有是处。

佛告下总牒前计。是心下别破。初破所知。所知有体无体之殊。谓心若无体而能合者。则是以无合无耳。何者。一切众生止有十八界。若第十九界。则是无矣。总一切诸法。止有六尘。若第七尘。则亦是无矣。是心无体而有合者。如十九界因七尘合不成。无是理也。

若有体下。次破其有体。挃其体。必然有觉。是谓所知。此所知之心。为内出耶。为外入耶。内出还见身中。外入先应见面。以见从外来故也。

阿难下。破转救。阿难谓眼司见。心司知。心既已知。不当更见矣。若责见面。便是非义。今破云。若眼能见。汝在室中门能见否。何者。眼同门故。其人设死。其眼尚存。眼若见物。云何名死。

阿难下。破能知。能知有一体多体之差。有遍不遍之别。心体若一。挃应无在。何以。四支若觉。失其本触矣。若是多体。则成多人。何体为阿难耶。遍则与一体同。不遍必在一处。假如同时一挃。一处有觉。余应不觉。便是不然矣。

△六破中间。

阿难白佛言世尊(至)当在中间无有是处。

佛言下是总徴。

若在下别破。

初破其身。身即是诸根。心在于根。亦是边矣。

次破其中。中即是意。还同内破。

三破其处。处即是处所。处必以表为定。若无表。便是无矣。若有表。表体不定。心应杂乱。为处不成矣。

阿难下破转计。阿难转计谓。我之立意。非单指根说。亦非单指处所。即如眼色为缘。生于眼识。眼有分别。色尘无知。即分别是心之所在也。

。今夺破云。汝心若在根尘两楹之间。为兼二耶。不兼二耶。心兼根境。体则杂乱。不兼根境。其心独立。然心则有知。而物无知。便是成敌两立。以何为中乎。又若不兼二者。不兼根即是非知。不兼境便是不知。二则总是无体。中何为相耶。

盖阿难前无所计。后无攀援。已到牛角尖里没去处。犹借一中字作隐身术。而世尊终不放过。曰。汝言中间。中必不迷。毕竟中何为在耶。只此一问。说道这一中字在身不得。在边不得。说道有表不得。无表不得。说道兼二不得。不兼二不得。何以故。不见六祖问南岳让公云。是恁么物恁么来。让云。说似一物即不中也。以此看来。世尊纯是将纲宗勘验学家。何尝以三观道理。说非空非假是中道底意思。如此全是限约其心了也。岂佛意哉。

△七破无著。

阿难白佛言世尊(至)名觉知心无有是处。

目连于意不着意。便是不在身内也。善吉于空不着空。便是不在身外也。富楼那于舌不着说。便是不在法处也。舍利弗于眼不着色。便是不在根境中间也。今阿难逼拶到水穷山尽处。便拟世尊与四大弟子。共转法轮。止是一一不着。以为常理。而我一切处无著。想是其心耶。此虽依教推拟。亦是势到极头。不得不作如此道也。虽然。世尊知其大煞混滥。为其擘破曰。汝言一切无著名之为心者。为在为无。为在一切物象上而拟其无著也。为在龟毛兔角上而拟其无著耶。若在龟毛兔角上拟其无著者。亦是着也。焉得谓之无著乎。若在一切物象上拟其无著者。亦是着也。焉得谓之无著乎。何者。有相则有。无相则无。有相既有。孰谓之无有。无相且无。谁知其无著。若然。不但自语矫乱。而且成无穷过矣。是故。纵斥其非是。而每结责曰。无有是处。已上七妄。即是世间攀缘心所依处也。世尊首喻云。譬如国王为贼所侵。发兵讨除。是兵要当知贼所在。今之七处。便是贼垒所在也。贼垒既倾。而贼不难擒矣。下即是擒贼之说。至文当知。

△二破能依分六。

一请示奢摩他法。

尔时阿难在大众中(至)倾渴翘伫钦闻示诲。

尔时下责躬。此中请意。叙曰。我是如来最小之弟。又曰。虽今出家。犹恃娇怜。细观之。只一爱字。便是着贼之由也。真际所诣。对上七妄可知。奢摩他路一句。乃是请擒贼之方略。弥戾车。此翻不正见。又曰恶见。正指贼之巨帅。

△二密示真体。

尔时世尊从其面门(至)皆住本国合掌承听。

尔时下示相。此密示其正体也。犹之乎理国统者。先示真主。真主出。大事不难定矣。教义家不明此意。往往将觌面提持一着。指为表说。而以言说之名相。反认为实法。可惜也。不见阿难前请云。由不知真诣所在。为彼所转。佛今面门放种种光者。便是示其真诣底所在耳。又普佛世界(云云)者。亦是酬其奢摩他之请。以见四句法之作用也。大抵经家于机前先作如此叙者。盖明一期开示。的有本据。要非滥说得也。又显此事不是言说当得底。故以光称。思之。

△三双提二源。

佛告阿难一切众生(至)而不自觉枉入诸趣。

佛告下双提二源。世尊将欲大开示。先提二根本来说者。譬如堂堂正兵。必先作露布文。以声容其罪。以崇正其体。体正而枝末易治。此理之符。而事势之当然者也。根本一句。正欲阿难向根本下推勘。若推勘得出。善恶分而直下了彻。岂非救弊之一端。学道之一助欤。从佛告阿难下。总斥其非。

皆由不知下。别列名目。

由诸众生下。责其缘所遗者。盖妄心处处能缘。惟不能缘自己之真心。是乃妄心之所遗耳。余文可解。

△四正摧妄心。

阿难汝今欲知奢摩他路(至)失汝元常故受轮转。

阿难下。别摧妄体。此奢摩他中探拔之机也。先探后拔。如来举臂。此探其门也。门吏若固。敌何由入。设门吏之不固。遂使开门受敌矣。今阿难不然。曰。我见如来举臂。此便是城门失守矣。门既失守。城安得不倾。家安得不破。佛又曰。汝目可见。以何为心。此探主也。主若善计。城虽陷。犹有出身之路。今阿难不然。曰。如来现今徴心所在。而我以心推穷寻逐。即能推者我将为心。观此不特不能善计。更且呈身矣。更且面缚矣。岂得谓之有智主人哉。

佛言下。便是拔也。拔即是倾其贼垒。诛其巨魁。不然。据款结案。不然。迸诸遐夷。其杀活纵。在师家手里。故谓之拔也。

△五伸疑请救。

阿难白佛言世尊(至)惟垂大悲开示未悟。

阿难下。请示真心。此阿难呈款请救也。呈款不出善恶两端。心爱佛故。便是善心。纵令谤法。便是恶心。昔六祖能大师问惠明上座云。不思善。不思恶。阿那个是明上座本来面目。惠明即悟去。曰。如人饮水。冷暖自知。今阿难疑曰。我乃无心同诸土木。若据两家呈款。则同一鼻孔。若论祖佛佥旨。则深浅有异。学人到此。悉心究看。无被文字热瞒。唯垂下请救如文。

△六显心拣妄。

尔时世尊开示阿难(至)虽得多闻不成圣果。

此世尊下手垂救也。然有纵有夺。从尔时下。即是纵也。纵者许其有心。故曰。诸法所生。唯心所现。乃至清净妙净明心。性一切心等。

从若汝下。即是夺也。夺者。斥其无体。故曰。所了知性。必为心者。此心即应离诸一切色香味触诸尘事业。别有全性。乃至若分别性离尘无体。此心则同龟毛兔角等。又前纵中。许云。欲令心入无生法忍。至后夺中。乃云。其谁修证无生法忍。只此一语。有纵有夺。有钩有锥。使学人凑泊不得。自然偷心尽死。是故阿难大众一时俱失。以此见世尊。真是钳锤妙密。不少假以辞色云尔。

从佛告下。乃是据款结案。若是据款则曰。虽成九次第定。不得漏尽是矣。若是结案。则曰。虽得多闻。不成圣果是矣。

奢摩他通科一段文章。不出两个字为骨子。惟心与目而已。心有能依所依。目亦有能见所见。能见即是根。所见即是境。能依即是主。所依即是处。不见如来劈头首喻云。譬如国王为贼所侵。发兵讨除。是兵要当知贼所在。今众生攀缘七处。正是贼之所在也。阿难以能推为心者。正是贼之巨帅也。前已破竟。今目家发见造业。亦是贼之余党。其比恶更为甚者。发兵声讨。尤不可缓矣。其一从阿难闻已重复悲泪起至文殊辩见。是破其能见也。能见即是我执。其二从阿难云何五阴本如来藏下至三科七大。是破其所见也。所见即是法执。大概文势虽如此分。其意重在能知所知二障。至文当辩。

△二辩见分四。初辩我执。次辩法执。三叙悟心益。四说偈呈解。

初辩我执分四。

初叙谬请说。

阿难闻已重复悲泪(至)发妙明心开我道眼。

阿难性识聪敏。多是依他作解。及遍计执所成尔。是故每每自称曰。我是如来最小之弟。又曰。我佛宠弟。心爱佛故。至此又曰。将谓如来惠我三昧。观阿难如此作解。岂非依他执所成者乎。直到今日。方知其谬。曰。不知身心本不相代。此由承佛极力开示提䇿。有此一下。虽然。依他执破。其遍计犹存。是故复请曰。惟愿如来哀愍穷露。发妙明心开我道眼。盖道眼开。则遍计执断。妙明露。则圆成实性显矣。观阿难此请。实谓恳恻详密。真是后学之榜样也已。又中间言二障者。即是能知所知。能知即是烦恼障也。言寂常心性者。若断能知所知便是寂。若断能觉所觉便是常。寂恐认作空寂之寂。故下一心字。常恐涉断常之常。故下一性字。此又是悟后语。今先提者。阿难希心到如此地位尔。二喻帖文可知。

△二密示真见。

即时如来从胸卍字(至)性净明心得清净眼。

佛祖是一个道理。但言句有异耳。只如宗徒家称为用。经义家说为光。其实总不是。何也。若说光说用。便著名相了也。与此中有何关趣。然临机审宜。又不可不知。今就教义而论。如阿难初堕误处。佛只顶光一照。指令归家。当尔之时。还作名相说得耶。至破七处之后。阿难个里攀缘不得。措意不着。佛乃觌面提持。示之以本光。使其向上承当。于此之际。还可容别道理着脚得乎。及至今来。能所俱摧。心性不立。阿难大众皆打失矣。佛乃运出自己胸襟个段光来。作个法眼。故曰我今为汝建大法幢。亦令十方一切众生。获妙微密。既称微密。讵可以言说道理指注得耶。不见岩头禅师云。若欲播扬大教。直须自己胸襟流出。与我盖天盖地去。岩头如此。可以领得佛意矣。何也。佛将自己胸襟流出底。照到微尘世界。不见有别道理也。又照到十方如来极顶处。亦不见有别道理也。且既无别道理。又何说得有佛有众生。有自有他。有根有尘。有二障可缠。有三昧可惠。纵然有毫厘可说得底。便不是此中意思明矣。若此中意思明得。便是道眼开也。虽然。此几句文字。亦是当时经家描写来底。佛口决非有如此露布。且看下文。于世尊言下煆过始见。

△三发妙明心分五。一即色是妙。二即受是妙。三即想是妙。四即行是妙。五即识是妙。

一即色是妙。

阿难汝先答我见光明拳(至)如是见性是心非眼。

学道贵识得生死若不识得生死。学道无门矣。何以。道者。路也。若明眼人。东去也无妨。西去也无妨。若无眼人。才举步。便堕坑落堑矣。而阿难却是如此。世尊平地掘一坑问曰。此拳光明因何而有。云何成拳。阿难言。由佛全体。故有光明。我实眼观。故有拳相。此所谓不识生死。自投身向下也。世尊见其如此。一不做。二不休。更设一堑问曰。以汝眼根。例我拳理。其义均否。阿难更是不省。答云。以我眼根。例如来拳。事义相类。以此观之。阿难不但不知生死。且不识目前。宜乎被登伽骑下也。世尊如是一擒一纵。见其堕在坑里。乃为下判(云云)。

所以者何下。其说盲喻。虽是况显。实借骂其瞎汉。瞎汉且能见。况肉眼睁睁者乎。阿难蒙然不知。犹争死气。故又建灯喻以塞其口。谓灯祇能显色。见色是眼。非关灯矣。谓眼祇能受灯。见灯是心。非关眼矣。然此意分明骂主。骂得甚巧。谓汝自己不见。非关余矣。已上辩色蕴是妙。何以知之。阿难言。由佛全体。故有光明。我实眼观。故有拳相。此非其色蕴耶。又盲者无见。眼前惟见黑暗。此非其心之妙耶。

△二即受是妙。

阿难虽复得闻是言(至)名为尘义佛言如是。

旅亭喻三界。主喻觉性。客喻分别惑。又新霁喻觉明。空喻无明。尘喻俱生惑。憍陈那。此云火器。是佛之亲臣也。佛初于鹿苑说法。陈那首唱其解者。解得三界如寄。分别如客。客去而觉心自在。证小乘偏空。是解浅者也。今预楞严法会。解得觉本是明。所以不明者。良由无明翳空。俱生惑体。今既发明。纯觉遗尘。入大乘无生。是解之深者也。此据教义而论。今皆不取。何以故。此一段文字。不过借一解字发挥以对阿难之不解耳。因前阿难不解。着境而受惑。由今陈那先悟。所以却物以全真。是以世尊立机。一开一合。一杀一活。以验主人之觉不觉耳。

即时如来于大众中(至)谁为摇动佛言如是。

佛垂一机。作四处勘证。初佛屈五轮指问阿难。阿难不省。便于境上作模作样。佛故拈来一一折合之。阿难口遂默然。是死于机下也。其次开五轮指问陈那。陈那解得是客是尘。主则自在也。主既自在。便是不受境惑。而有活着处矣。故佛许云如是。其三佛以五轮指作开合势。问阿难。阿难初不省其说。后被佛锥劄之。由是出语云。我见如来手自开合。非我见性有开有合。及至再问。便云。我之见性尚无有静。谁为无住。此则阿难会得境有开合。见无舒卷矣。故佛许云如是。其四佛于轮掌中。飞一宝光在阿难左。阿难回首左盻。佛又飞一宝光在阿难右。阿难回首右盻。佛复锥劄之。乃出语云。而我见性尚无有止。谁为摇动。此则阿难会得身有动静。而性无动静。故佛许云如是。此三个如是。各有所以。一验其主。主在。二验其见。见净。三验其性。性实。故皆许云如是。然文与而情不与。何也。若全许之。下经不消费许多周折。而阿难俨然是一作家矣。今则不然。此三处按住如是者。正是验其受蕴耳。

于是如来普告大众(至)轮回是中自取流转。

此会通前意。

于是下。借陈那之解。结责阿难误执客尘。

汝观下。就阿难言性无动静。结责大众根身妄动。又汝下。结责见本无舒无卷。而妄谓我手有开有合。

云何下。总责其迷也。如文可解。

已上辩受蕴即妙。佛开五轮指问陈那。陈那解得是客是尘。佛又作开合势问阿难。阿难曰。如来手自开合。非我见性有开有合。据二人所陈。虽非色蕴。亦是受蕴之相也。飞光验见同。

首楞严经正见卷第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