嗣法門人隆琦等編

雜著

題血書華嚴經(楚文禪人乞)

法界無邊量,分明在一身,毛孔無窮盡,心思不可論,彼此多交攝,自他共一真,滴血收華藏,全經是血林,一字一法門,一筆一佛身,染淨同時顯,聖凡不二因,遮那純妙體,秪在剎那成。雖然如是,父母未生已前此身未具,者一部微塵經卷畢竟在甚麼處?不妨向者裏尋個分曉去。

跋天衣上座華嚴經

華嚴智境,重重無盡、無盡重重,不可說香水海,毛頭許華藏界,佛身廣大、菩薩無邊,神通莫測、智慧難窮,盡被天衣上座,筆尖頭上放出墨光,一時收攝,罄無不盡,從前至後,自始至終,從內至外,一一筆遍歷華藏界,一一墨點出佛功德,義星朗耀於長空,文海浩瀚於意地,虛窗淨几,不異于寂滅之場,斗室匡床,豈隔于妙善法堂,含毫吮墨,正是廣長舌相,展紙舒軸,莫非放光震地,風動雲行,正明其六相大義,鳥啼花落,尤顯于十玄妙門。理法界,事法界,乃至事事法界,捨此又向何處歸宗?理無礙,事無礙,至於事事無礙,離他更說什麼端的?直是大中現小、小中現大,一為無量、無量為一,於一毫端現寶王剎,坐微塵裏轉大法輪,時時與遮那相見,念念被普賢把臂,可謂當人自己成就,慧身不由他悟,只要信得及,透得徹,便作佛之長子,亦為世之津梁。雖然如是,縱到恁麼田地,猶是法界量邊,若要出法界量邊,須向祖師門下別覓棒喫始可。

題雪浪法師墨蹟

雪浪法師,千古傑雄,談經義,勝前人,瀾翻貝葉新新旨,唾吐註文舊舊塵,天下聲騰雷灌耳,京師僧擁火傳薪,況能書法超群輩,金畫銀鉤妙入神,活動宛如源水瀉,端方堪比玉華新,光輝映目多琳聚,晉代流芳有▆真。

金剛經跋

此經無住為宗,真空為體,破疑為用,熟酥為教相。然無住者,不住有無對待之法,如旋火輪,如水長逝,無暫停息,以見此般若之性,亙古恒存,熾然不息,無容人涉途路、受波吒、落窠臼。若涉途路、受波吒、落窠臼,則非契此般若之性也。真空者,十法界中四聖六凡,千差萬別不出依正二報、根塵識三,六三十八當體全空,無有一法可當情,以見此般若之性徹底真空,無容人別作解會也。破疑者,如須菩提在會當機,頻頻發問、種種生疑,計二十七,而世尊悉皆按下,都與決破,如金剛寶劍不容人擬議觸犯,所謂對有有壞、遇空空敗,總教人直下信入到真空無住之法為究竟也。熟酥者,蓋世尊自出世來,住世四十九年,說法三百餘會,從阿含小教,方等並談,至此般若會上,諸大弟子根機淘汰纔得純熟,堪歸實相無上甚深妙法。然則此經具有此四重大義,故自古至今,傳布人間、流通四海,若緇若素、若男若女,咸肯書寫讀誦,受持解義,乃至刊刻印行,皆是宿種善根而來,以能信受此法,如乳之變酥,酥之變熟,更無疑惑者矣。且此經古德常稱為句句鐵橛子,令人豁落見聞、悟旨發機,所以六祖大師一聞「應無所住」,便悟得,菩提本無樹,明鏡亦非臺,本來無一物,何處惹塵埃。更有古德忽聞「應如是知、如是見、如是信解,不生法相」,亦皆開悟。溯上若在家,若出家,受持讀誦,信解悟入者亦不勝屈指,可見此經是傳佛祖之慧命,是眾生入道之增上緣,以無我相、無人相、無眾生相、無壽者相,故能普令十二類生悉皆悟入無餘涅槃。蓋以般若無住故、般若實相故、般若破疑故。如是則重谷陸居士具有宿根,荷負此法,刊刻流通,印行布施,亦是要人悟入此無住之真宗,傳佛祖之慧命,乃作自利利他,於塵勞網中做個金剛漢子。雖然如是,更須分曉佛未開口、祖未西來,者一著子透脫得灑灑落落,不依佛、不依法、不依賢聖僧,纔有自由自在分。不然,依經解義,三世佛冤,離經一字,即同魔說。請向于此著一隻眼,可也。試決之,陸居士以為何如。

一化上座募裝大悲菩薩像并供器等乞偈為引

千手千眼大悲佛,接引眾生無窮極,眾生攝在一光中,感應道交難思憶。不知此光起何處,推窮無虛亦無實,如環無端密且圓,六根互用猶如一。一根返源六解脫,圓通普應無差慝,如斯神用不思議,永為眾生作利益。所以繼公發大心,募眾檀那裝像立。像既裝嚴供亦然,供具莊嚴非等匹,道場成就赫赫然,最勝因緣人追繹。正念攝心入聖林,從聞思修莫放逸,世間多少奇男子,遭此良因財勿惜。

小佛事

為亡僧舉火,云:「性火真空,性空真火,如是了然,超佛越祖,信步迢迢脫體行,大千界內無生路。」

祗園請為比丘尼慈庵起龕,以拄杖擊云:「衲僧家要住即住,要行即行,騰騰任運,任運騰騰,隨緣脫灑,八面風生。」又擊一擊云:「好隨我來。」遂以拄杖引之而出,舉火云:「會得來無所從去、無所至底人,則入水不濕、入火不燒,天上人間自在逍遙。秪如煙消火滅一句作麼生道?透脫眼光非殼漏,不妨隨處示全真。」

為覺心禪人舉火,云:「皮袋一靈,一靈皮袋,薦取當機,處處無礙。更問覺心何處是?火光洞徹大千界。」

為繼賢舉火,云:「衲僧家正要向火燄裏橫身,三世諸佛近不得,歷代祖師傍不得,即近傍不得處,要且透體清涼,所謂般若如大火聚,四門皆不可入。又云般若如清涼池,四面皆可入。且道端的在甚麼處?火裏蓮花開劫外,陰陽不涉笑春風。」

挂板,師舉椎云:「叢林耳目,人天號令,衲子參差,一椎打正。且道以何為驗?」遂擊板一下云:「急急如律令。」

挂板,「鐘板既然挂起,法幢早已建立,衲子縱有千差,據令自然條直。點即便到一句又作麼生?」遂擊板云:「大家在者裏。」

挂板,云:「雲從龍,風從虎,衲子依棲,有本可據,一聲玉板震山林,鐵額銅頭諳落處,試點出看。」遂擊板一下。

為亡僧解如舉火,云:「解如解如,受用不虛(此僧久病,臨逝乃索飯喫,至一飽坐脫),生來死去,無欠無餘。助汝殷勤一把火,任從隨處倒騎驢。」

師為耆舊映虛老師舉火,云:「老師平素護惜叢林,如惜眼珠,深信因果,天清月朗,德行甚可讚揚,威儀尤見孔昭,曾扣諸方作家來,臨終故能多分曉,早晨沐浴更衣禮佛,夜間趺坐脫然自了,耆舊之中第一人,禪海之眾亦希少。我今舉火特表揚,天上人間作師表。」遂燒。

澄若、心如二禪座,請為優婆夷胡氏法名性汝入塔,師以拄杖擊香几云:「不肯人間埋荒草,特來世外覓棲真,旃檀林裏香風遠,吹動靈苗茂且新,芥納須彌多自在,千山圍繞涅槃城。」又以拄杖敲几云:「即此便是真常真樂真我真淨,入不二門,居不動地。雖然如是,更有末後一句,須是自悟始得。」良久云:「鳥棲無影樹,花發不萌枝。」

舉火,云:「日出天明,日落天暗,明暗兩忘,寂光顯煥,莫是天明禪德安身立命之處麼?其或未然,老僧再為汝點過。」遂燒,云:「性火真空,性空真火,根身器界融通,便明無上大道,靈明廓徹絕週遮,任運騰騰當安樂。」乃擲火炬,散。

孝徒非幻、本明等,送令先師蓮如上座靈骨入塔,請師舉骨,云:「藏身處沒蹤跡,沒蹤跡處莫藏身,兩邊俱不住,風光格外新,翠竹蒼松長作伴,清風明月許為鄰,明眼之人多自得,萬年流水不知春。」遂送入。

破休上座請為令師送靈骨入塔,師提骨云:「大眾還知麼,離山禪德在生親近天童先師,而今死後到此徑山入塔,可謂頭正尾正。且道他安身立命在什麼處?」遂送骨入,云:「劫外乾坤大,壺中日月長,頻吹無孔笛,曲調別官商。老僧恁麼舉,一任子孫揚。雖然如是,更有轉身一句,須是他出頭來親道始得。」又以拄杖擊香几三下。

送開愚耆舊靈骨入塔,提骨云:「叢林耆舊,持戒闍黎,為眾心切,始終不移。病久知行天正午,了然清淨契無為,普同受用如天地,亙古彌今樂自怡。雖然如是,收因結果一句又作麼生道?」遂入塔,云:「突出威音那畔行。」

請為隱安耆舊舉火,云:「當人個事,無去無來,休心離念,寂滅自諧。火光爍破娘生面,身世兩空絕點埃,更有超方向上路,臘月蓮花觸處開。」

炳文上座請為令師完初禪德入塔,師提骨云:「白雲為蓋,流水作琴,清明耳目,亙古彌今。從上聖賢同住處,清風明月樂禪心,今日老僧親證據,無縫塔鎖萬年春。」便入。

忍可上座請為令師祖覺幻老師入塔,師提骨云:「覺幻老師在生出入先師之門,為人器骨古勁,先師甚取焉。向在嘉禾勸化一方,歸寂以來將二十年,幸得令孫忍可上座送此入塔,可謂生不離大眾,死不離大眾,無水不朝東,有星皆拱北,同住涅槃城,共受無生法。如何是無生法?滿目高山青潑黛,春秋不涉自忘年。」便送入。

請為清印禪德送靈骨入塔,師提骨云:「清印老師年高有德,叢林聞望,于真際庵示寂多年,令徒澗月上座特送徑山,入此普同。然既到普同底時節,則根塵不偶,六識無依,了無蹤跡,迥脫離微。且無住為本一句作麼生道?到頭霜夜月,任運落前溪。」

費隱禪師語錄卷第十四終